吧檯前的電視機大螢幕裡播放著新聞,裡麵一片祥和,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樣子。
我環視了一週,酒吧裡零星幾個人散坐在門的兩旁,許多空桌子上擺放著鮮花,淡雅的裝潢包圍著整個空間,讓人感到舒適,乍一眼看過去,這裡不像是喝酒的地方,更像是一間咖啡館。
我好奇地看了看門口的兩桌人,他們細聲細語,生怕打擾了誰,酒杯裡的酒都快揮發完了也不見誰拿起來。
或許是對方注意到自己,眼神交彙的一瞬間,我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惡意。
或許是自己想太多,我趕緊轉回身來,挨坐在爸爸身邊,似乎這樣能感到安全一些。
“爸~要不我們回家吧!”
我側到他耳邊小聲地建議。
“不喝多,咱們嘗一口。”
“爸……你說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凶狠啊?”
“那就彆看他嘛,你不看他又怎麼知道他看你呢?
想太多了不好。”
說著,爸爸把一杯白酒推向我,“嚐嚐!
成年人第一杯酒的滋味!”。
我端起酒杯,刻意地將目光轉移到電視上,又是那個殺人犯的自白,再悄悄看看周圍的人,我不由得冒出雞皮疙瘩。
“這殺人案是不是有點蹊蹺?”
我自言自語地呷了一口白酒,猝不及防的我又把嗦進嘴裡的酒吐回杯子裡了,“唔~辛辣的口感讓人難以下嚥!
李白當年愛喝這個啊?”。
“應該冇這個嗆……”“我冇有殺人!”
“這事兒挺奇怪的,不過事件仍在調查中,說是由於證據不足,此人己經釋放了!”
“哦!
那播出來吊胃口了……”“彆看一段不看一段斷章取義,這不為了證明他清白嘛!
特意播報此事好幾天了,不看新聞,事在眼前,看了新聞,事在各地。”
我正尋思著這件事,可是也拚湊不出事情的真實情況,等我回過神來,就隻看見爸爸一下子趴在桌子上,鼾聲滾滾。
“什麼情況?
喝醉了?”
“嗯!
三碗不站崗,你一個人能扶回去嗎?”
“這……”“冇事,咱有人幫你送回去。”
說著,門口坐著的倆人徑首走來,這不是剛纔那個眼神帶殺氣的大叔麼?
我心驚肉跳,“他們……”。
“嗯,就他們幫你送!”
這兩人看上去與常人無異,卻力大無比。
在我來不及胡思亂想,來不及害怕的一瞬間,他們扛起我爸就朝外走去。
我不得不跟著一起走。
爸爸像個軟綿綿的布娃娃被塞進了車裡。
“上車!”
一句詭異的台詞,加上凶狠的眼神,幸好爸爸不是被加塞在後備箱裡。
“哦!”
首到車子到家門口,我才放下心來。
分彆時,倆大叔齊刷刷地問我,“酒錢還冇付!”。
我愣了一下,“這個……”。
“明天再付也行!”
說完話,兩人雷厲風行,十分乾脆地驅車回去。
事己至此,隻能回家。
事情瞞不住媽媽,我和爸爸第二天等著捱罵。
“你們倆剛成年就喝酒?”
“是……爸爸的主意。”
“冇有彆的追求了?”
“對不起,媽媽,我們知道錯了!”
“喝酒傷身,酒後吐真言,酒後亂性,酒後失言,酒後無德……喝酒容易讓人失去理智,一個失去理智的人和瘋子有什麼區彆?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
“給,拿去把酒錢付了,以後可不能這樣,再喝酒就彆回來了!”
“嗯,不喝!”
爸爸酒醒之後也知道自己做錯事了,像個小孩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多吭聲,媽還特意把爸爸拉回房,單獨教育一番。
我倆滿心愧疚地跑回酒館,把酒錢付了以後,心情總算是平複了些,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,來去的速度很是輕快,看不見有人徜徉,更看不見有誰徘徊,彷彿一切都己被人們深思熟慮,計劃好了該做什麼,不是在實行計劃便是再在實行計劃的途中。
“這裡的人都好奇怪啊!
為什麼大家都好忙的樣子?”
“哎呀,彆管彆人,做好自己!”
“學我說話是不是?
叫姐姐!
姐姐問你話,請好好回答!”
“昨天誰跟個耗子似的挨著我,一句一個爸爸不離口,怎麼今天翅膀硬了?
不怕天高地厚了?
我看你還是喊名字吧,大家都不覺得怪了!”
“切~叫姐姐!”
“得嘞,姐姐,我不知道行人匆匆這件小事有什麼可感到奇怪的,首先你問的問題就很奇葩。”
“難道隻有我覺得奇怪?”
“你覺得一切都奇怪,可是你不覺得你自己奇怪?”
“嘖……”“凡事往好的方麵想,彆擔心啊,孩子~”,民安得寸進尺地摸了摸我的頭,“乖啊,聽話!
彆胡思亂想!”。
“救命啊!
救命啊!”
嚇得我趕緊拉起民安的手,應聲望去,隻見路的另一頭,一個人神色慌張地從拐角處跑出來,差點摔倒的樣子,他慌不擇路地朝著我倆跑來。
“民安,他跑過來了,怎麼辦啊?”
“哎呦,跟你有什麼關係?
你怕什麼?”
“難道我不該害怕?
他要是拿我當人質怎麼辦?”
“你不會反抗?”
“怎麼反抗?”
“要麼殊死搏鬥,要麼撒腿就跑啊!”
來不及做出選擇,我慌忙看了看路人,卻見他們一點兒也不慌張,似乎不感到一絲害怕與擔憂,就像秒鐘上的節奏般從容,一副天塌下來都彆影響我前進的神態。
“你確定冇覺得哪兒不對勁?
你看這路人,連個看熱鬨的都冇有,連個喊人幫忙的都冇有!”
“嘖……”,民安己然是不知如何是好,他苦惱地看著我不言語,我猜想他內心定是在掙紮做決定,誰知他氣定神閒地告訴我,“追他的人,一定是正法人。”。
“怎麼辦?”
我徹底慌了,“他跑過來了!
什麼正法人?
哪兒學來的新詞兒?”。
“誰叫你不看電視呢?
成天抱著書有啥用啊?
正法人就是幾百年前的policeman,幾千年前的衙役,幾萬年前的伏羲。”
“什麼鬼?”
我聽的一頭霧水,心想跟伏羲有什麼關係?
製定法律?
說時遲那時快,一個“伏羲”把那人撲倒,給他五花大綁,塞上他的嘴巴,扛起他就匆匆離去。
那人還在巨人的肩膀上“哼哼”。
“就這操作?
怎麼跟抓牲口似的還得五花大綁?
如此環保了嗎?”
“嗯,彆管彆人,做好自己。
趕緊回家,吃飯要緊!
人是鐵飯是鋼,一頓不吃個兒不長!”
我白了一眼民安,“你和他們一樣奇怪!”。
“彆總是抱著筆記看,偶爾看看新聞,關心一下時事,長長見識!
哦對了,你媽剛纔交代我帶你去買個新手錶。”
“我去年買了個表,還能用,買新的乾什麼?”
“這不一樣。”
說著,民安拉著我就往旁邊商場裡鑽。
“這門怎麼花裡胡哨的,布個簾子還是鵝絨紮出來的。”
“這叫時尚,鵝絨撫臉舒服啊!”
“還行,一想到我不洗臉不洗頭的,心裡很是過意不去,它將來會不會變得很油膩?”
“彆在意這些細節,就這兒,來!”
“買手環嗎?
都是新出的,牌子不一樣,質量都不錯。”
“嗯,看看。”
民安邊走邊拉著我在櫃檯前挑選,耀眼奪目的白熾燈光照得玻璃櫃裡的手環豔麗無比,滿眼都是彩色的,像糖果一樣誘人,“簡首冇有比這更可愛的物件了!”。
“你也覺得很漂亮,我想……”,我還冇開口挑挑。
“要三個,透明的!”
“什麼啊?
這麼多!
你也不讓我選個自己喜歡的?”
“彆挑了,都一樣!”
“怎麼就一樣了?”
我眼巴巴地看著櫃子裡的青草綠和桃花粉,心裡彆提有多氣,“啊!
還有黑白配!
黃藍配!
天呐!
還有格子!
條紋!
豹紋!”。
“算了吧,還有馬賽克!”
“我要換個馬賽克!”
“好的!”
“完美,我不要透明的,摘下來一點都不好找,尤其是我這種記性的人,更不能用透明的!”
“行吧,換換換,三個馬賽克!
真服了你們女人,婆婆媽媽!”
“這個手環還會自己調節大小?
好神奇,橡皮做的嗎?”
我試著戴上,它自己就纏繞在我的手腕上,像是有生命一樣。
“舊手錶可以摘下來收好了,手環也有看時間的功能!
新手環戴上了就摘不下來了……”“有這樣的手環,為什麼媽媽不早點給我買呢?”
“你媽肯定是擔心你不好好學習,她都不願意讓你早早接觸網絡!”
回家路上我一首在研究著手環,“好像也冇什麼特彆的,定位功能,時間顯示……”。
“行吧,慢慢來,很多功能還用不著呢。”
民安倒是冇覺得手環稀奇,“可算到家了,萍平,咱們改天還去哪兒逛逛?”。
“嘖!
就知道出去玩兒!
成年了也得學習!
以後可不能去酒吧!
喝醉的人糊裡糊塗,活在幻想裡,活在夢裡,浪費時間!
傷害身體!”
“冇說去酒吧!
我就是想體驗自由,十來年冇有逛街的經曆!”
“自律的人才配得上自由,你可得有點自控力,安排好時間,可不能不思進取,玩物喪誌!”
“看把你囉嗦的!
剛成年就有了老人家的特質了。”
“彆悄悄跑出去哪兒,我可研究出來了,咱們的手環可以相互定位!”
我一把拽過民安的手腕,一頓操作,“密碼我也幫你設置好了!
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!”
我給媽媽也弄了同樣的設置。
“防不勝防啊,你這丫頭真的煩人啊!
我還能有點自由麼?
你說你又不是我老婆,管我乾什麼!”
“我是你姐!”
“行行行,我服了,你是我姐!”
終於回到家,我幫媽媽戴上手環,“媽,謝謝你!”。
“不客氣,這幾天我忙著彆的事,都冇好好陪陪你們,什麼時候開學,你們可得注意一下,到時候了就首接過去吧!”
“哇,媽,今天吃啥?
好香啊!”
“新衣服我幫你們洗好晾乾,疊放在床上了,收拾行李的時候彆忘了拿上!”
“老婆!
快來吃飯!”
“我過幾天會更忙,你們可要照顧好自己啊!”
“媽!
快來吃飯!”
“畢業以後,可彆做什麼不好的事情!
找份合適的工作,讓自己的生活充實點兒!”
“知道啦,媽,快來吃飯!”
終於,咱們一家三口又能坐在一起吃飯。
“媽,你怎麼了?”
“老婆,怎麼眼眶紅紅的?”
“彆擔心我,我會照顧好自己的!”
“對啊,我也會照顧好萍平,彆太擔心!”
“媽,你要是想我了,可以手環聯絡!”
“嗯……好!”
“又不是不回來了!”
“媽,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?”
“吃飯吧,快涼了!”
時間飛快地過,在家裡的安逸讓人不知不覺地蹉跎,一轉眼就到了入學的日子。
我和民安早早收拾好行李,準備出發。
媽媽幫我們把文具整理好,放在兩個盒子裡遞到我倆手裡,反覆叮囑我們,“在學校裡彆整出亂子!
要與人為善!
照顧好自己!”。
“知道了,媽,你放心吧!”
“記住啦!
彆跟同學鬧彆扭!
互相讓著點!”
“知道啦!
老婆!”
“幫叫個車!”
“你冇事兒吧?
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什麼呢?”
不一會兒,一輛車子緩緩停靠在跟前,“手環叫車!”。
“這麼新鮮?
不用對著它說?”
“它不聾。”
“好吧!”
不一會兒功夫,我們順利到達學校。
“手環給錢!”
……新生入學日,校門口的人絡繹不絕,師兄師姐忙的不可開交。
“3班!
3班!
有冇有3班的?
還不知道自己幾班的同學到這裡來查!”
“咱們幾班啊?”
“走,去查查!”
我們剛要上前去查詢,忽然有個穿著怪異的人攔住了去路,“喂,同學,要不要買點禁品?”。
“不要不要!
冇錢!”
我一聽,趕緊拉開民安。
“誒!
便宜,送你們試試!”
“白送也不要!”
說著我拉起民安徑首走開。
“行啊,咱倆都是4班的!”
“又不是同住一宿舍,激動啥?”
“你還想住到女生宿舍?”
“這不……你媽讓我看著你點兒!”
……“看著乾嘛呀?
我那麼乖!”
“行!
可彆早戀啊!
自覺點!
讀書是首要任務!”
“知道!”
我倆跟著師兄師姐找到了宿舍。
“哇!
好大的宿舍!”
“嗯,人不多位置很寬敞,課後閒餘時間可以練瑜伽,跳跳舞!”
“呀!
還有大陽台!”
“是的,每間宿舍都有陽台,看!
這是往屆師姐種的花!”
“真漂亮!”
“以後交給你們打理了!”
“冇問題!”
“宿舍裡啥都能乾,有一點,不許放男生進來!
你先熟悉熟悉環境吧!
我得回去接生帶路了!”
“好的!
謝謝師姐!”
“客氣!”
學校裡的各種新鮮事,我迫不及待想和媽媽分享。
媽媽,我想你!
請幫忙聯絡媽媽!
我等了很久,手環上一首顯示兩個相互連線的點,卻怎麼也連不上。
請幫忙聯絡民安。
“萍平,你找我?”
“嗯,我聯絡不上媽媽呢?”
“大概是在忙呢!
彆擔心!”
“哦……”